[全职]圈外人 21

当你坐上去G市的飞机时,你尤感慨万分。这是你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坐飞机,多么奇妙。


还记得你在另一个世界里第一次坐飞机时,那紧张又胆怯的心理历程,是那么令人不堪回首,连回忆都让你觉得羞愧不已。


还记得你当时多担心飞机餐要是收费该怎么办,你想着坐火车时的盒饭都那么贵了,飞机上的食物岂不是要翻倍。好在空姐送水的时候,你仔细观察了边上人的做法,才没直接去问人家要不要收钱,闹个大洋相。你生怕被谁看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装作熟练地蒙混过关。


这次托叶家的福,叶阿姨心疼你坐火车整整21个小时的硬卧,不由分说给你定了商务舱的飞机票,还埋怨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善待自己。


你对此只能苦笑并接受她的好心。谁叫你和黄少天天南地北分隔两地,只有这21小时的火车才有硬卧,往返也就九百多块钱,价格算是公道。你何尝不想做只需要三小时的飞机,可一来是旅游旺季去G市的机票本来就贵,二是你也不想生生坐九小时的硬座,况且价格并不比机票便宜多少。囊中羞涩,几乎是三倍的票价,你还是选择了在二号赶火车,刚好在黄少天参加漫展的当天到达G市。


在你拼命地打工赚钱的现在,你不认为自己的每一分钱应该在不必要的享受上乱花。


你小声地跟叶阿姨辩解了一下,至少你出于安全考虑没有买座票。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你,说她要是有个女儿肯定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哪忍心让你受这样的委屈。连叶秋和叶叔叔都站在了她的同一战线,不容你拒绝,叫你交出身份证,让叶叔叔给航空公司打了个电话,短短十几分钟,机票连酒店就都解决了。


见你大有咬着牙也要还钱的打算,叶秋则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给你未来的投资,然后成功运用他大学里的金融专业知识,绕晕了你。


第二天稀里糊涂地坐着他的车上了飞机,又稀里糊涂地把联系方式家庭住宅交代得一干二净,你权当是债主的要求。提及去G市的目的,你只说是想去参观G市的科技展,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去隔壁的S市的会展中心看一下。


不过因为换成机票的缘故,你一下子时间充裕了不少,你盘算了一下邀请黄少天和你一起去S市的可能性,觉得还是压后再说吧。


三个小时的飞机太短暂。


你走出机场的时候心想。


没有拥挤的人,吵闹的孩子,难以保证的隐私。礼貌体贴的空姐在你点亮了免打扰的灯,让你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座位敲打了几千行代码也没有任何噪音干扰。


落地没多久叶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接听着他的电话,有问必答地回他的絮叨。


这个时候的你哪里知道呢?


人的缘分那样奇妙,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只是那个人的存在,就比无数打动人心的举止与言谈更叫人心生欢喜。完全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事件,就能轻而易举地虏获一个人的心。但也可以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能让人分道扬镳。


情感这件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清楚楚呢。


你住进酒店后,已是傍晚六点,临近热带地G市尤带有些许热意,却因太阳西斜中和了那股子燥劲儿。你第一时间联系了喻文州,一是报个平安,你火车改签的事儿忘了和他说,因此早了一天到来让他别担心,二是漫展的门票,他非要见面给你,说是怕你一见到黄少天就被拐走撒欢去了,至少聚一聚。


就算是飞机也难免身上沾染些灰尘和薄汗,你打定主意在酒店简单地收拾一下,再去找喻文州。没想到你才洗了个澡就听到前台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位先生找你。


“这儿离俱乐部还挺近的,”他身着白色衬衫,长袖挽到了手肘,竟看上去有些单薄。“不好意思,没能去接机。”


他先这么一说,你倒觉得愧疚起来,总归是你和黄少天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他还这样不厌其烦地体谅你。你连忙将他迎进来,酒店的杯子和热水壶你不确定干净,就没给他倒水。短暂地考虑了一下,你还是拿出那盒梅子糖递给他。


“是我不好,让你百忙之中还得过来。”


“没有的事,如果连远道而来的朋友都不接待的话,太说不过去了。”


“队里的训练怎么办,作为队长应该要操心的更多吧。”你不由得多想,黄少天那样精力充沛的人在正式踏入了属于他的战场后,也逐渐与你不如暑假那样毫无休止地联络了。看着他全身心地投入在荣耀上,你又是欣慰又是自豪。理智上知道他的荣耀与你无关,情感上却有浓厚的参与感,仿佛见证历史一般地激动。所以面对喻文州,你分外担心自己是否耽搁了他们队训的进程。


“职业选手也是有假期的好么?每天训练时间也是有规定的,没你想象的那么严苛。”他笑了笑,显得十分斯文。“晚上一般是健身,说起来我还倒要感谢你呢。每到这个时候少天的嘴皮子就动的比他在跑步机上的腿还快。应该是训练还不够。”


你联想到蓝雨的一群宅男,面如死灰又不得不去健身的场景就忍俊不禁。连喻文州这样自律的人都面露苦色。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看样子刚到没多久吧。”他打量了你一下,注意到你发尾还有些潮湿,轻声笑了起来。“要不一块儿吃个晚饭?”


你才发现为了给你送票,喻文州竟然连晚饭都没能顾得上,这叫你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你让他稍等,自己赶紧去提包,冲他信誓旦旦地要请他吃饭。


“我作为东道主,你可别和我抢。”他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逗得你笑。“鸡髀打人牙骱软。我请你吃饭了,下次去S市你可要带我见识一下特色美食咯。”


“鸡髀打人牙骱软……”你愣了一下,用别扭的发言模仿出这句粤语,然后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什么意思?”


“哈。”他眨了一下眼,才发觉自己说的是粤语。“是白话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意思啦。你发音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学过么?”


“没,就仿着你随便说说,快夸我语言天赋好,嘻嘻。”你摇头晃脑,侧脸瞧他。“倒是有点想学学白话。”


G市与四季分明的S市,B市都不同。即便是中秋十月,晚风吹过,你也不觉得冷。


G市既是历史古都又是现代大都市,拥有着与你家乡S市不同的风情。生活在这儿的人们拥有着精细讲究的S市人学不来的悠然与从容,又与B市的粗旷大气大相径庭。


在历史上被认作是蛮夷的地带,人们似乎继承了从骨子里对吃与养身的执着,而作为一个海港城市,这儿的人也对外来的各种新奇玩意儿见怪不怪了,欣然接受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吃喝玩乐的享受,于是陶冶出G市人在新鲜儿吃法上的独特风格。


喻文州这个土生土长的G市人,毫不出奇地也是一位懂得享受的老饕客。


他带着你去了一家门面不大,略有些杂乱的小餐馆。红色的帆布招牌略有褪色,门口的灯牌也老旧得在个别处短路不发光了。店子里昏暗的白色日光灯时不时闪烁一番,玻璃推拉门脏兮兮的有些油烟的浑浊。店里转角处便是一面墙高的巨大鱼缸,不同种类的鱼没精打采地游曳在水池里,未进店前很难想象这样装修的店铺也舍得修如此大的养鱼池。虽说你对于这家店的卫生问题持保留态度,但是除了对喻文州本人的信任,还有目之所及处客人们却热火朝天地专注于自己眼前的瓷碗,你还是对晚上要吃的东西,怀有期待的。


菜还没点,喻文州动作麻利地拿过你的碗筷,就开始帮你用热茶涮餐具——这也是G市餐饮的一大特色。你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饮食文化,只好用疑惑又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噗,这long碗呢算是一种习惯吧。”他说。“也不是为了消毒杀菌,一开始是在卫生条件不好的年代,把碗里的残留的洗洁精油脂等洗掉,所产生的习惯。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为了一种习俗和礼仪。”


“像宗教信仰一样,哈哈哈。一入G市必入教。”你接过他洗好后递给你的碗筷,笑着道谢。


仿佛就等着你们long碗的老板,在你们洗完碗碟筷子后就立刻过来给你们点餐了。你听喻文州用粤语熟悉地对热情招待上来的老板说了几句话,老板挤眉弄眼地做个ok的手势就去了后厨。


“阿文哥?一下子变港剧了哟。”你调侃他,惭愧惭愧,这是你唯一听懂的老板说的一句粤语,想来肯定是称呼喻文州的外号吧。


“叫着玩儿的,别当真。”他难得露出一丝羞赧,让你瞧着十分有趣,不住地打量他奶白色脸颊上的绯红。喻文州皮肤真好呀,你觉得能和他相媲美的恐怕只有周泽楷了。连黄少天最近都好似晚来的青春期,在额头上长了几颗痘痘。喻文州仿佛不好意思般,盯着鱼池看个不停,好像那里有什么宇宙奥秘值得他去思索似的。


(最近文荒好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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